时隔一年,朝夕再次见到燕国夫人,青灯下她麻衣布履,已削了头发。
“绮罗姐姐……”朝夕屏退了姑子们,关门回身,一错目便已湿了眼眶,快步上前抱住燕国夫人瘦削的身子,“终于见着你了。”
燕国夫人也落下泪来,两人抱头痛哭。
燕国夫人先止悲声,扶住朝夕的肩头,“才多少时日,你瘦成如此模样。宫里又出事了?还是云妃又折腾你了?”
朝夕断断续续,把太和宫一案说了,“未料能死里逃生,但自那之后身子一直不好,入冬病比往年更甚。”她拭了拭泪,握住燕国夫人的手,“我如何都想不到,这里如此简陋,你受苦了……跟我回去可好?父皇一直很挂念你。他的身体也不比从前了,近来常常疲乏抱恙,你不想见见他么。”
“可我想见他的心,已经死了。”燕国夫人淡淡道。
朝夕一时恍惚。
她的眉眼、声音、气息一如昨日,然而一切又都不同了。
“当初父皇也是迫不得已,孩子既已没了,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。”
“我并没有折磨自己。”燕国夫人摇头,“我只是不再执着了而已。”
她望着细微的灯火,“那年我还小,随母亲入宫觐见,留芳园的桃花开得轰轰烈烈,真是美,却比不上绰华夫人的姿容。皇上陪在她身边,笑得那样开心,还亲自为她折了满怀的桃花。夫人唤他卓郎,她说宫中的花瓶都插不下了。皇上就走过去,仔细将花儿挑挑拣拣,拣出几枝开得最好的,复又递还给夫人。夫人瞧见我站在树下张望,便分了一枝与我,母亲忙带着我行礼谢恩。
我至今还记得,风吹落满树花瓣,落在她发上肩头的模样,还有皇上望着她的神情。
后来我听说了他们的故事,羡慕极了。然而我的第一任丈夫,爱燕国公的门楣胜过爱我,可惜他又无福消受攀附门第带来的富贵,他死的时候,我才十八岁,我不甘心。
再回奉安我遇到了皇上,虽无名分,却是我最开心的时光,以致我误以为多年过去,他也会分一点真心眷顾与我。却不知此生我所得的,终不过那一枝桃花罢了。”
庵中的姑子知道,这次宫中来的是位娇客,早有人在佛前点好了七大海缸的香油灯,带领一班姑子祝祷。院监师太是极晓得其中关系的,特意命燕国夫人陪伴公主,正和朝夕心意,替太后和启康帝捐了丰厚的香火。
饶是如此,仍比不得宫中,朝夕此行奉旨静修祈福,食住皆简朴,不进荤腥,不带随侍,起居无人伺候。
夜里落了雪,早上外面愈发宁静。朝夕醒来时,雪映得窗纸洞明,燕国夫人正披着小袄,在地下钳炭。
“你怎这么早就起了。”
“夜里转凉,你怕冷,我又拎了些炭来。”
“怎好让你做这个。”朝夕起身,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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